Your Smile

不可能的下場，就是激怒小五，一路上好說歹說才把她騙回再過一小時就要退租的房間裡。

一進到房間，我讓小五先進門，正在氣頭上的她，望著收拾得「一塵不染的桌面」¹，發現了桌上擺著一個I-PRIMO的紙袋與一個珠寶盒²，立刻大叫：「吼！你不是說那個I-PRIMO送的珠寶盒你要帶回家？現在又要丟在我這？！」

_{註1：經歷替代役社會役南投草屯專業訓練的同袍們，一定對這句話超有感覺！
註2：小五氣到根本無視於前方還有一個布朗尼蛋糕……。}

我只好一邊安撫小五的情緒，一邊打開一旁被冷落的布朗尼說：「不要生氣啦，來，這給妳吃，祝妳白色情人節快樂！」正當小五餘氣未消之際，我將I-PRIMO的盒子打開，小五這才露出驚訝的表情，她完全沒有意料到我居然自己去把戒指給「贖」回來了。製造驚喜，我的計畫成功了一半，但是另一半該怎麼辦？我要在哪個moment把戒指給掏出來？

我的擔心是多餘的，小五發現自己被我「戲弄」了之後，決定不服輸的跟我耍嘴皮子：「盡是這些小把戲，有這個閒工夫搞這套，還不如拿來求婚。都做到這個地步了，乾脆連求婚一起順便好了！」

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，得來全不費功夫？這在言情小說裡稱為「當一個人認真時，全世界都會聯合起來幫助你。」放在英雄故事中，稱之為「主角威能」，劇本都幫我寫好了，我能不照著作嗎？於是我只好順著話接下去：「要求婚喔，好啊！」說著從床邊枕頭下拿出預藏的戒指盒，接下來的橋段，大概就是老梗，不外乎是採取高跪姿，說出求婚詞。

小五有答應嗎？不，她根本沒空理我，在我把戒盒打開的那一剎那，光彩奪目的鑽石，用最簡潔的寶石夾扣住，沒有任何多餘的干擾，呈現出裸鑽原本的樣貌。因為是臨時借的寶石夾，尺寸一定是沒辦法剛好，然而這種不合手的求婚信物，反而給小五有種易開罐拉環、工地螺絲帽等浪漫聯想，也算是意外的收穫。

一直以來，我都不喜歡以大場面求婚，尤其是所費不貲的排場與信物。若是拿著名貴的鑽戒求婚，到底得到女方的點頭，是為了得到戒指，還是為了與我共度一生？若是真的願意與我共度一生，又為什麼得要有鑽戒才願意嫁？拿著名貴鑽戒求婚，得到女方的答應，反而讓我陷女方於不義，彷彿我認定了眼前的女孩需要靠物質來迷惑。

雖然我還是拿著鑽石求婚了，但是那不合手的寶石夾，倒是具有畫龍點睛的效果，至少還能讓我保有那麼一點愛情的單純，與物質無關的靈魂。

不可免俗的，我們也將I-PRIMO對戒戴上，留下一張作為求婚紀念的照片。雙色的BAILYBEADS，將會是我們兩人一輩子左手上的記號。

然而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嗎？不，事後小五回想起整個充滿奇幻風的求婚過程，不知該哭還是該笑，與她自己原本期待的浪漫求婚一點也不同，但卻既驚喜又幽默，滿有我的風格。只是心中一直有個結，終於在晚上，小五忍不住在電話中問我：「老牙，今天下午妳有說出『請妳嫁給我』這些求婚的話嗎？」

我回答：「有啊，都跪下來講了，怎麼會沒有？」

「可是我沒印象自己有點頭說好啊！」小五疑惑的說。

「妳的確沒說啊，當我一打開I-PRIMO對戒，妳就一臉擔心，急著試BAILYBEADS女戒的8號戒圍會不會太小³；接著，鑽石一拿出來，妳也是二話不說就搶過去戴，根本也沒在聽我求婚啊！」我一臉無奈的回答小五。

_{註3：請參之前文章〈Long Vacation and Marriage Rings〉，內容提到小五很介意BAILYBEADS女戒的8號戒圍一事。}

小五哈哈大笑的問：「那我沒有答應，你也沒有一直跪在那裡等我答應啊！」

我則是一派輕鬆的說：「我當時的心情根本就不是『不知道妳願不願意答應我』，我的心情是『太好了，我終於（在回台南前）解決這件求婚的承諾了』，所以我把該說的話說一說，就陪妳玩戒指啦！」

語畢，兩人哈哈大笑，前一天中午，雙方家長見面吃飯，今天正式求婚，接下來，可以準備公開籌備婚禮，即便是相隔兩地，有許多的困難要解決，我們也都會一一克服！

最後來張合照，在大怒與大驚之後的大喜，我們願意攜手走接下來的路。

其實選擇在即將搬離的房間中告白，也是一種象徵。在與小五交往的過程中，我一直在搬家中度過，我們交往的契機，跟士林美崙街住了一年的房子有關；兩人感情的穩定，跟士林雙溪街的學舍有關；後來小五赴美深造，租過兩個房子，而我則在南投的替代役宿舍，迄今仍懷念不已；搬過這麼多的地方，我北上工作，租在小五家附近的永和永亨路，週末可以時常約會，週日可以一起禮拜，如今又即將離開。

往後還會有許多搬遷的機會，居住的景物與地貌、店家與街角，也許有一天會不在，鑽石再永恆也抵擋不住一次大火；巧克力再香甜，終究會吃完。且讓我們留下回憶，在每個暫時的居所、短暫的時光中認真生活。也許我們回不去美崙街、回不去雙溪街，回不去永亨路，但是我們永遠不會忘記，在這些時間、空間中，我們倆所發生的事。

感謝上帝，預備了這麼美好的妳走進我的生命；謝謝妳，願意與我一起共築未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