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our Smile

結婚第八年，這天我在香港出差，沒辦法一起過了。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，生活嘛，總是有一些意外，常常需要做出取捨。

我在香港談一個合約，對方來了三個人，而我隻身前往。過程並不能說很順利，我沒有達到預期的結果，但仍然爭取到一些好處。撇開立場，對方仍是有禮可溝通的，尤其針對合約細項比較模糊的地方，原本對方A考慮更明文化，並嚴格執行，但B則希望維持現狀，保留一點空間。

「重要的是合作的結果，能不能有利於雙方，否則paper work做得再多再仔細也沒用。合作當然有business的部分，但我們不只如此，價值觀的相符與共事的愉快都很重要。」對方B這樣說，我想就不去考慮是不是一個扮黑臉，一個扮白臉了。

我覺得婚姻一定程度也是這樣，過節送禮是一回事，畢竟是比較表面的層次；兩個人的價值觀同步，平時相處愉快，遠比那些轟轟烈烈要重要得多。

但是價值觀的「一致」常常只是程度上的差異，「你和誰在生活上的選擇比較相近？」往往也很籠統，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時還會改變，這也是為什麼說根本沒有一個「命中注定」的另一半，甚至，要找到「最適合的人」也是不可得的。

用另一種白話來說，我認為可以與之結婚，並幸福度日的對象其實是大量的複數，跟不同女孩結婚，人生會有不同的風景，但都會是美好而精彩的旅程。

然而婚姻伴隨著一種責任，雖不是牢不可破，但通常是心甘情願接受約束。於是，以婚姻為座標，那些過早交集的機會，再遺憾也只能選擇放手；而太晚出現的美好，就不吝給予對方祝福。

我曾經寫過，那就好比信仰上的告白（confession），是一種超越理性與經驗法則的認定。「超越」並不是一種反智或不理性，而是在一種理性不足以做出判準的層次上做出選擇。

是以，跟誰結婚雖然僅僅是一件或然率的事，講究許多時間地點的巧合，但同時也是一件神聖而充滿神蹟的結果。就算撇開宗教情懷亦然。

而婚後的日常生活，作為佔據生命中最多時間的柴米油鹽，總是比一個紀念日更加要緊。我們有時候會起爭執，意見也不盡然相同，但儘管如此，我都相信這些不一致是對著一種相同目標上的不同進程，而意見的分歧，多數只是表現出各自的急切關心。

最終，這些溝通都將成為彼此相愛的證據，作為時間的養分，餵養這段伴侶關係，陪伴我們終老。

我還想說，我們在一段關係中的親密行為裡找到自己，也找到對方。對我來說，「婚姻」就是實踐這種生命探索的一種重要的社會構成，既然是社會構成，它就可能是一種選擇。你可以選擇加入，可以選擇離開，以不同的方式去追尋，但你終究是能夠做決定的。

我常常想到一些朋友，為了維護家庭價值，希望選擇加入婚姻這個社會構成，但卻不斷被阻擋。期待這些朋友很快能夠感受到在這種關係裡的快樂、責任以及許多隨之而來的酸甜苦辣。

回到我自己，寫下這些文字時，眼前是世界三大夜景之一的香港與九龍半島，但我這時只想著，若這時能和小五在一起就好了。百萬夜景再貴，也貴不過身邊的女孩。

明天，我要回去抱抱她，跟女孩說我有多幸運，能夠和她在一起，經歷人生，共度美好。

2018/10/30 太平山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