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our Smile

努力撐過每一天每一天晚上的哄睡，就會得到一個月一個月很快過去的進展，集滿了12次，就能迎向了以年為單位的週歲。照顧小孩是辛苦的，伴隨著大量的犧牲，這都不只是說說而已，在當下，需要克服許多掙扎與疲累。

但是照顧小孩同樣是充滿希望的，這個「希望」不是那種「小孩是未來社會的希望」之類的偉大敘述；而是很單純的，發現他逐漸聽得懂話語、企圖想跟人溝通的表達，讓父母可以期待新的生活形態即將展開。

週歲在傳統上是大事，在傳統的生命禮儀中，這天需要祭拜神明祖先、穿戴虎頭衣帽、踩紅龜等，有些儀式具有時代背景，有些則牽涉到性別功能需求；但最令人期待的，還是進行人生第一次性向測驗：抓週。

傳統在神桌前的抓週算是一種占卜，用來預測孩子將來的行業與命運，不過我認為它的社會意義在於教育資源的分配。過去孩子多，不像現在可以讓小孩多方嘗試興趣，抓週可讓父母可以將有限的教育資源集中在某個面向加以培養。

Boaz的父母都是懶人，雖然覺得抓週很有趣，但是沒有什麼心力搞這些事，還是決定簡單的辦個家庭禮拜即可。

很遺憾，生長在不一樣的家庭，孩子能從事的活動就不同。當然遺憾的不是家庭禮拜，而是體認到在不同個性的父母教養下，自然會培養出眼界、經歷不同的孩子。

回顧小孩週歲，不如說是再一次的檢視自己的生命，你是個什麼樣的人，你傳達出什麼樣的氣質，你的小孩就變成什麼樣子。Boaz不會是個很快能說話的孩子，因為他的父親並不常跟他聊天。

這種事其實是這樣，我不是一個多話的人，這對我帶來一些好處與壞處，我寧願我的孩子能夠比我更善於與人攀談，但是因為我不是這樣的人，所以很無奈，他也無法從我身上得到這樣的技巧。

我的印象很深，在學生時代討論議題時，特別針對電視名嘴有過一些評論，結論是，真正的學者是不可能成為電視名嘴的，因為討論時事，有太多需要考慮的因素，如果你真的謙虛，知道變因很多，你就不可能第一時間侃侃而談真相、解方，而是只能回到研究室裡，嚴謹的思辯、考察或實驗。

這就是少話的優勢，因為多了腦內對話，話少的人往往能夠後發先至；但是有些時候，說得少、說得慢，機會就過去了。尤其是與人交往，總需要不斷的溝通、不斷的告訴對方你的感受與心情。而這點正是我的弱項，我也因此付出過重大的代價。說到底，話的多寡不是重點，重點在於學習在適當的時候說出正確的話。

談這些還太遠，畢竟目前為止，Boaz只會以哭聲、喊叫聲與手勢與人溝通，也缺乏細緻的感受，尚未發展出全面的感情能力，等到那些無以為名的思緒開始困擾著那個亟欲長大的身軀，語言才會顯出它的力量。屆時，我不介意與Boaz重新閱讀一次《地海傳說》。

也許我對未來的想像與Boaz不同，他不一定想和我一同閱讀，但是父親的忠告是，「你的一生，除了信仰與伴侶之外，最不應放棄的，就是閱讀。」閱讀包括但不限於以眼睛觀看文字，閱讀更是一種感受能力，以各種知覺去嘗試理解這個世界的一個過程。希望孩子會從中發現，天底下雖然沒有新鮮事，但總是能在其中找出自己所不知道的一面。

然後學習到謙虛。

事實上，與其一直談論未來，我更希望瞭解現在的Boaz。他不只是作為一個「未來的存在」，供父母勾勒未來的藍圖，而失去了對今日個體的重視與理解，只是我能對幼童做的，其實很有限。

雖然沒有辦法堅持讓他學會嬰兒手語，但總是盡力逐漸理解他的各項需求；Boaz的黏人有一點惱人，連離開床邊泡牛奶都能讓他嚎啕大哭；過去不愛坐嬰兒車的習慣，近來似乎有改善，但仍然不愛讓人推著走。

一歲後，我們並不打算繼續餵食成長奶粉，而是逐漸轉換成一般食物，豆漿、鮮奶也都可以不忌諱了。除了有時半夜或清晨還是需要塞些熱牛奶給Boaz，我們應該還是會繼續使用0～1歲的嬰兒奶粉，反正一來成分跟成長奶粉沒什麼差別，二來他的營養根本也不從牛奶裡來了。

那些讓孩子頭好壯壯的成分，我們並不需要。Boaz不用跟人家爭第一，他唯一的對手是自己；如何時時讓自己活得既開心又有意義，應該就夠忙了，要是能夠放一點悠閒在生命裡，那就更好。

最後還是要對Boaz說，「老爸跟老媽都很愛你，我們當然不見得會在當下給你你最想要的，但是我們盡力按照我們瞭解的方式，在尊重你的前提下，負起教養督導之責。」

另外是對於愛護Boaz的親朋好友，Boaz未來可能對你們不會有印象，但是透過那些紀念品、相片與我們持續的講述，希望能夠讓他知道，他不僅被上帝喜悅、有父母陪伴，更在許許多多的人圍繞下，看顧著他；在此一並致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