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our Smile

[游泳]

Boaz上個週末第一次進入泳池，他說會怕，指著逃生門問我可不可以出去。我說我沒鑰匙，一個小時後才能出去。他不死心，問誰有鑰匙？我說我不知道，他就哭了。

幼幼班的教學，是大人要陪著小孩在水裡玩耍，讓孩子熟悉水性。起先，Boaz連坐在池邊雙腳踢水都不敢，慢慢的進步到後來，願意讓我抱進泳池中。抱著他微微發抖的僵硬身子，我很清楚感受到這孩子想必是不斷與巨大的恐懼對抗，才願意讓我抱下水。

「深呼吸……再來一次，深呼吸……」池邊難免幾度忍不住崩潰，哭了出來。兩歲多的Boaz知道，每當自己爆炸時，要努力深呼吸才能止住哭泣，從而與家人開始溝通。當然他在哭泣時也常常忘了，需要我在旁邊提醒。

這不是一次完美的游泳初體驗，至少他努力撐完一個小時，沒有早退，據說表現已經不錯了。試游結束後問他，以後還要不要來游泳？「要。」還會不會害怕？「……會。」原來Boaz知道，有些事雖然會害怕，但仍有從事的樂趣。

[車子]

喜愛汽車的孩子很多，但我沒看過像Boaz這麼愛的。上下自己的三輪車一定要（假裝）拔插鑰匙、發動或熄火；若是進出四輪遊戲車，還必須要假裝開關車門，並自己模擬引擎聲。現在不僅配合世界地圖把數十個汽車品牌與所屬國家分類記憶，進一步還開始記憶各品牌的車型，並有集團品牌的概念。

VAG、PSA、德國1A2B、法系三雄……甚至印度TATA、馬國Proton等，常常講到長輩們根本答不上來。前陣子的新玩法，是把品牌與身邊的人連結，譬如Hummer是媽媽、Saab是阿爸、Smart是阿嬤，他自己則是Ssangyong。雖然我對於他自己選了韓國車有點無可奈何，但還好不是選了中國比亞迪。

比較尷尬的是，他在外面會指著三菱的車說「沒禮貌的Mitsubishi」，看到納智捷會脫口而出「落漆的Luxgen」。前者是曾有一台Savrin從外車道剪過我，我在車內向著左轉道左轉而去的危險駕駛說了聲「沒禮貌」，讓他從此對三菱車產生沒禮貌的印象；後者則完全不知道他從哪裡學來的，只能猜測是兩者字首發音「lak-」相同，被學語的他自動併在一起。

[惡夢]

最近睡前開始對Boaz讀BBC Knowledge雜誌，不管讀什麼主題，他都一定要翻回談無人車主題那幾頁，完全無視於我正在講的內容，小五笑我根本是對牛彈琴。豈料某天談話中，Boaz居然主動提起「獅子魚」，這不是我在對牛彈琴時講「珊瑚」主題的插圖內容嗎？原來看似對汽車以外的主題一概覺得無趣的他，儘管不斷翻回無人車那幾頁看Ford與Volvo的圖片，多少還是聽了進去。

Boaz每天晚上熄燈睡著前，會自己小聲複訟當天一整天發生的事，並提醒自己隔天要做的事，愛唱歌的他也往往要哼些歌曲才肯入睡。有時候我聽得懂，有時候聽不懂問他，他害羞的回我：「沒有在唱歌啊～」事實上他就是那種腦子裡想太多的Type，腦子動個不停。

因此半夜，每天的半夜總是會「喊眠」，大多數是做惡夢，而通常和車輛有關。想想其實也不意外，一來是我自己就是在不斷喊眠與夢遊中這樣長大的；二來他的興趣之一就是看IIHS的車輛撞擊測試影片……。

前幾個晚上，遇上了他最嚴重的一次夢遊，歇斯底里抱著我大哭，要我帶他離開房間，順著他的意到樓下去，安撫他後他又想逃離沙發，說不清楚要往哪邊去，儘管身體醒來能與我對話，感覺腦子裡還在夢境裡出不來，在清晨三四點，持續了近一小時。我只好順著他的意，給他吃點東西，慢慢等待他清醒。

雖然我後來可能有引導的嫌疑，但溝通之間大致上猜測，Boaz和以往相同，做了跟車有關的夢，不同的是，當天晚上他開的車掉到水裡，在車內溺水了。啊，原來是寶寶心裡苦，但寶寶不說，他整個人還在對抗游泳的恐懼。然而隔天清醒時再問，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回答要去游泳。

[弟弟]

對Boaz來說，Haru的誕生，是件期待了近一年的事了，一年是多久，是他人生中一半的時間，也幾乎是他有記憶以來全部的時間。他很愛弟弟。每天要親親弟弟、親親媽媽、親親我，有時候還會抓著我和小五，要求媽媽和爸爸要親親。聽起來很甜蜜，但是在Haru快睡著的時候蹦蹦跳跳跑去親弟弟，其實是一件讓媽媽抓狂的事。

Haru和哥哥一樣，從小就淺眠，兩個小孩都不愛睡覺，身為同樣淺眠的我，只能祝他們好運。不過Haru看起來比哥哥愛笑，只是哭起來的宏亮聲音同樣有過之而無不及就是了。Boaz常會被Haru的哭聲所影響，尤其在車內安全座椅上動彈不得時，然而再吵雜我也甘之如飴啦，聲音宏亮就是健康，我心裡這麼想。

人家說Haru的外表比較像我，不過總體而言，兩個孩子的外在表徵都是媽媽的基因大獲全勝。外表這回事，其實還有很大的變化空間，小孩的變化是很明顯的；倒是個性，看起來似乎都和我比較像。小五曾經希望能藉由小孩認識他不認識的我的小時候，我想雖然外表相距甚遠，但養成的過程可能會差不多。

再過半個月，我要用照顧Haru的名義申請第二次育嬰假了，作為一位不怎麼喜歡小孩的爸爸來說，看著孩子還是會有一些特別的感受，我很少感受到所謂「血緣的羈絆」，但是小孩有一種毫無保留的情緒，關於信任、愛與依賴。我得承認，若不是為人父，我這輩子可能沒機會體會到類似的情感聯繫。

前晚在媽媽的授意下，Boaz咚咚咚咚地跑進主臥浴室對著剛洗完澡還沒著衣的我說話，我看見他跑進來，直覺就是制止他踏進濕漉漉的淋浴間，還來不及聽他說什麼，咚咚咚咚地他就開心的跑掉了，我追著問：「你剛剛貢瞎密？」「謀，挖謀貢瞎密啊……。」他邊跑遠邊回答。

整裝後回到Boaz房間再問一次，他不好意思的把頭埋在棉被裡再說了一次，我才知道原來他一開始講的是：「阿爸父親節快樂，哇噯哩。」說完，他又爬起來跑去親Haru了。

祝我自己父親節快樂，和我的老爸一樣，我也成了兩個男孩的爸爸了。